镜头中那些与时代的共舞 听安哥的故事(2)
发布时间:2021-02-25 | 发布者: 东东工作室 | 浏览次数: 次《从前有座山》 ----安哥的故事
文革时,我从西双版纳回北京探亲的时候,经常有农场的女同学来家里串门。我妈妈总爱给她们讲安哥和安弟小时候的故事。她说:“安哥总爱给安弟讲故事。讲完了以后,安弟总问:哥哥,你讲故事怎么那么多‘从前’,还有那么多‘后来’呀?”女同学哈哈笑起来,笑得我满脸通红,暗自责怪母亲多嘴多舌。
1984 广东普宁 英歌队
现在编书,我写的又是关于“从前”和“后来”,但 是这一切都是真的了。拍邓小平时代改革开放下的生活是我的工作,好的新闻或纪实照片必有时代的影子。这我不想多讲,也不会讲。照相也没有什么好多说的,现在几乎人人都会 。只要有 兴趣,基本功又过关就行了。相机背后的人,差别就太大了。您看过打架吗?看过自由搏击比赛吗?真打起来,可不像武打片里演得那样花哩胡哨的。花拳锈腿反而显得不真实 我想讲讲故事谈谈我对生 活对摄影的理解。这可能是更重要的。
·我是过气的靓仔
我妈妈说:“安哥小时候可漂亮了。有一次我去托儿所接他回家。一个叫北北的小女孩跑过来,搂着安哥的脖子说:‘彭安哥你真美丽,我真喜欢你。’”安弟结婚以前,女朋友特别多,一个接一个。他经常把我的照片拿给他的女朋友看——“看,这是我哥哥的照片,我哥哥长得特漂亮。”不瞒您说,我小时候确实漂亮。
大概是57年左右吧,首都各大干部子弟学校挑出一批健康、漂亮的男孩和女孩集中在北京市委大白楼里 。由那里的叔叔、阿姨挑选出十几个最漂亮的小孩,准备代表全国少年儿童在重大活动中给外国来宾和中央首长献花。我被选上了。越南的胡志明主席来中国时,我们一人发一身漂亮衣服。带队的阿姨还交代:让我和另一个女生给胡主席献花。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:胡主席从图-104飞机上走下来,我从宽大的机翼下跑过去,敬队礼,献花。我还没有来得及再敬一个礼,他把我抱起 来,拿大胡子扎了我一下。我脚一沾地,就没头没脑地从领袖、首长、元帅、将军们的腿下钻出来……
1998 广东广州 农林下路的时尚青年
可是没过多久,我妈妈被打成右派、我爸爸戴上右倾的帽子,双双下放去海南岛华侨农场劳动。我也被转到北京东城根的一间平民小学读书。大概因为我漂亮吧,每天放学回家路上总有十几个别的班的大学生(他们家境一般都很贫困,所以上学晚 。)跟在我后面唱:“阿哥,阿妹,情意长……”一个女生扭扭捏捏地在我前面不远处沿着墙根走,不时回头笑着看一眼。有一天中午放学,这些大学生们对我推推搡搡,我就还手了。他们立刻把我推上一个煤堆,然后把我扳倒。我被他们踢着滚下煤堆……那天刮着黄风沙。
从那以后,我曾很怕见女孩子。上中学,我考上了男校。
后来到边疆农场;在广州工作;虽然瘦了一些,但还够风流,用四川知青的话讲:瘦是瘦,有肌肉。虚是虚,有干筋儿嘛。但我从无艳遇。回城以后,我妈为我到处托人找对象。我的一帮哥们儿也都出动了。可是介绍了几十个也谈不成。后来,哥们儿都不耐烦了,他们教我:“你别太老实了,老是干坐着谈。女的喜欢你动手动脚……”,于是,我有了老婆。
搞摄影以后,摄影比赛我屡投屡投不中。人家说我的片子不漂亮。我后来才明白:评委和我自己都忘了,我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。我漂亮的时候早过了。我还是自己玩我自己的吧。
1995 广东广州 搬屋工人在宿舍看电视
我曾经是“祖国的花朵”、 “早晨八、九点钟的太阳”、“黑六类”和 “红五类”、“可以改造好 的子女”以及“失落的一代”。到后来,胡子拉茬的被叫作“大龄青年”。人们摸着我那漂亮的女儿的头说:“他们将是最幸福的一代!”我说:“ 未必!一代有一代的难处。”
漂不漂亮都罢,反正我们这一代人生命力还挺强,永远在死死地咬住生活。大家给我们加油吧!搏文凭、带孩子、穷打扮、努力上进,还拍照片。玩不起彩色的,咱玩 黑白。拍出我们与命运搏斗,抢回青春、抢回爱情、抢回生的权利、抢回知的权利的那种阳刚之气。别管人家说什么美啦、丑啦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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