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十送红军》“大写”人的故事(图)
发布时间:2019-01-10 | 发布者: 东东工作室 | 浏览次数: 次本报记者 李夏至
用十组红军战士的十个故事,串起中国历史进程中的重要环节—长征。没有领袖人物,没有传奇英雄,正在央视一套播出的48集电视剧《十送红军》,选择让老兵、敢死队员、护士、侦察兵站在了舞台中央。 红色革命题材天然与市场脱节?国产剧难以复制美剧模式?年轻观众对陈年旧事不感兴趣?《十送红军》以自己的方式给出了否定的回答。截至昨天,该剧以超过1.2%的收视率高居收视排行榜前列;在百度指数统计的搜索人群中,低于39岁的人群高达77%。这个例外也说明一个道理,国产电视剧不是出不了精品,如果从人性视角出发讲故事,也有可能达成内容与市场的和解。
个体叙事撬动革命题材
对熟悉革命题材影视作品的观众来说,《十送红军》看上去并不像任何一部经典作品。十组战士的故事,彼此独立又环环相扣。奉命带回一子“留根”的老兵钟石发,最终与四个儿子赴死战场;枪手张二光鼓励颓丧的老兵恢复士气,自己却惨遭断指;少女叶小桃跋涉千里,坚持与战士贺坚在战场上完婚……故事里没有高瞻远瞩的战略部署,只有普通红军战士长征途中的遭遇,个体生命在故事中与生死照面。
“将军们在炮火硝烟中谈笑风生,弹指间樯橹灰飞烟灭。这样的画面在无数描写战争的影片中反复出现过,甚至达到了审美疲劳的程度。”网友赵猪曾在剧评中这样调侃。对《十送红军》的编剧李修文来说,如果写长征还用原来的老办法,“便没有任何意义”。他还记得,多年前在湘江边看过的无名英雄碑,上面书写着这样一句话:“你们的功绩永垂不朽,你们的名字无人知晓。”在苦于寻找剧本落点的时候,这句话让他抓到了长征的精髓,“在长征的队伍里,不仅有‘众神’,更有众生。未经神话的那些战士、那些生命个体是什么样的?我想知道这个。”
李修文所理解的长征,正是用无数个体的牺牲完成的奇迹,重现也自然是由一个个的故事构成。“如果用一个完整的故事来讲长征,而忽略了别的可能性,这是对其他逝者的对不住。”李修文引用了一句里尔克的诗:“如果他叫喊,谁能从天使的序列中听见他?”李修文说,《十送红军》从一开始就确定要写无名战士的赞美诗。在对战争题材的影视作品做研究时,他发现,“放眼整个‘二战’题材的作品,90%的优秀作品都是在具体的描写小人物,反映战壕真实。中国人过去塑造英雄的语境有些苍白,往往弃其情义而将之神化,进而被供奉,但个体自身可怜的身体在哪里?我们做的就是改变这种叙事习惯。”
向美剧取经不只复制形式
《十送红军》开播至今,收视率始终保持在同时段前三。一开始被认为“有很大风险”的独立单元剧形态,通过收视与口碑齐飞,印证了试验的成功。但在李修文看来,单元剧形态的独立叙事是并不难做到的事,国内影视剧更应该学会的是,如何在移植美剧形式的同时,学会价值观的传递,并进行中国化和当代化的处理。
“不管是《辛德勒名单》里辛德勒为了拯救小女孩的付出,还是‘二战’故事里为世界和平而牺牲的美国战士,体现出的都是植根于美国式人情伦理的道德系统。”李修文相信,中国编剧的技术和能力并不差,能够做到每集独立叙事,并让整体上内容有联系、剧情有推进,“但为什么我们在做美剧移植时容易失败?归根到底,还在于没有把握住编剧的本质是认识的艺术。”在《十送红军》的撰写中,他认为最难的部分恰恰是,如何解释红军战士行为的逻辑,“你必须找到中国人的人情伦理,找到红军所依赖的情感和价值系统。”
故事里,一路寻子最终牺牲的钟石发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:“面临一个任务,小农会问怕不怕,商人会问值不值,战士则问对不对。如果是对的,那就让我牺牲在任务中。”李修文透露,虽然现在有不少评价认为,钟石发这种执拗的坚持似乎不可理喻,但在剧本中,钟石发是一个从清朝就开始造反的“蒙昧的革命者”,甚至被称为“瑞金的孙中山”。“因为剪辑的关系,这部分处理得有些仓促,如果从人物的完整性去看,就不会觉得突兀了。”李修文坦陈,看待人物要站在国家历史进程中,从当时具体的语境去看,这样就找到了故事立得住的支点,“全剧贯穿始终的逻辑,是这群战士靠着信仰和意志在坚持,这是我们理解人物的出发点。”
残酷写实恰是正视历史
《十送红军》开播之后,密集的夜戏和雨戏,人物角色的突然死亡,战场厮杀的惨烈画面,引起了不少观众的关注,“几乎每个故事里的主人公都牺牲了,而且特别突然。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设定剧情?”但在导演毛卫宁眼中,人物的悲壮命运恰恰并非凭空捏造,而是对历史真实的还原。
“根据斯诺的记述,长征的统计数字是触目惊心的,几乎平均每天就有一次遭遇战发生在路上的某个地方,总共有15个整天在打大决战。”毛卫宁表示,夜戏、雨戏居多,本来是拍摄过程中应尽量避免的,会增加不少制片成本和拍摄困难,但制片方基于历史真实,依然做了保留。而血腥残酷的战争场面,毛卫宁表示,这正是由题材本身带来的,“我们作为创作者不能随心所欲,不能为了寻求一种方便而做更改。”为了确保真实性,拍摄前,导演组还专门研究过红军的战略战术,包括具体的打法,而尽可能在细节上不出漏洞。
李修文也透露,十个故事里有两个人物有历史原型,女战士戴澜乔装打扮、混进敌方找部队的故事,是他在翻阅西路军史料时发现的,剧作中将其设定在了红一方面军。即将播出的第九个故事,则要讲述一群战士护送战友尸体回家,曾真实地发生在彭德怀领导的红三军团。“按照史料的记载,普通战士在长征过程中每天都在牺牲。”李修文进一步指出,单元剧的“击鼓传花”,形式上是勾连起全剧的线索,但实际上也是对长征过程的还原,“我们不能从泛人性论的基础上去考虑是否要美化,也不是人物的命运不让人悲悯,这种惨烈就是史实。我们以往的雷剧和神剧都会拔高,呈现一种个人英雄的形象,但现实中,每个具体士兵在战争中所起的作用没那么大,神枪手也不是战无不胜。但正是这样一个凝固的群体,用每个人的生命牺牲为其他人铺路,他们死于青春,维护的是对信仰的坚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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