彭林:冬奥会期间应推广“作揖”拱手礼 ,让世界知道中国传统礼仪的文明、高雅
发布时间:2021-12-24 | 发布者: 东东工作室 | 浏览次数: 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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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月18日,2021网易未来大会迎来收官之战,国潮、灵感无界、和文化、元宇宙四大论坛压轴登场,想象、智慧、灵感诸多元素,激烈碰撞。
清华大学首批文科资深教授、人文学院教授、博士生导师、中国经学研究院院长彭林与文化学者、中国匠人大会创建人赵普以及主持人杨子祯展开了一场关于 “国风在觉醒”的深入对话。
在对话中,彭林表示,我们首先要了解中国文化跟西方文化根本的不同在哪里,西方文化是宗教文化,是以上帝为中心的。中国在西周开始,就确立了以人作为社会发展的核心的意识,仓廪实而知礼仪,衣食足知荣辱,物质跟精神要一起发展,这是中国文化最有特色的地方。
彭林表示,我们总讲中国文化要在国际上有话语权,但这个“话语权”不是天下掉下来的,也不是别人赐给我们的,而是要靠我们自己去争取的。近年以来,外交礼仪基本上被西方人垄断了。社会上,乃至国与国的交往,通用礼仪主要是西方的。中国不是没有礼,我们的“礼”是成体系的,而且非常高雅。
“现在由于疫情原因,大家很害怕,西方人很敏感,马上创造了一个‘碰肘礼’。其实我们的‘作揖’礼,非常典雅、符合卫生要求,也很适应时代发展的趋势。”
彭林呼吁,中国应借着冬奥会、明年杭州亚运会的机会,趁势把“作揖”拱手礼推广出去,让全世界知道中国传统礼仪是如此的文明、卫生、高雅。
以下为彭林演讲实录:
彭林:各位观众朋友,大家好!非常荣幸有这个机会,就国风、国潮的问题跟大家交流。
主持人(杨子祯):今天我们论坛的主题叫做“国风在觉醒”,首先想请问一下彭林教授,之前您在《百家讲坛》上有一个“彭林说礼”,大家对这个礼仪有非常多的疑问,尤其现在的年轻人,一说到礼仪,大家本能的反应是西方礼仪,但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礼仪由来已久,而且非常的经典,您觉得是什么原因造成了我们中华礼仪的沉默?
彭林:主要有这几个原因,第一,五四以来,我们把国家被动挨打的原因归咎于传统文化,而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是礼仪,今天可能没有时间展开来谈。梁启超认为,东西方文化的核心,西方是法治,中国是礼治,国学大师钱穆大师非常认同,他认为礼是中国文化之心,要了解中国必须站在更高看到中国文化之心,中国的核心思想就是礼。某些人要推翻中国文化,一个关键人物是孔子,一个核心就是“礼”,把这两个打倒了,中国文化就剩不下多少了。
其次,我们中国文化曾经被一些传教士翻译成英文介绍到国外,他们用基督教文化的语言来翻译,对我们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些核心概念,他们有意无意的做了篡改,在中国传统文化里“修身、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”都要通过礼才能实现,他们把礼翻译成“仪式、礼貌、小节”,又反过来影响我们。现在我们讲到礼,有人认为就是形式主义,不就是握手、拥抱、磕头、作揖吗?这样一种认识,使得我们这个“礼”始终提不起来,我们一定要把这种看法破除。
主持人(杨子祯):我们也看到,疫情以来,现在大家不让握手,不让拥抱了,好像中华礼仪在复兴,很多年轻人用抱拳礼等礼仪,或许我们的传统礼仪会重新焕发生机吗?
彭林:我们总讲中国文化在国际上要有话语权,这个话语权不是天下掉下来,也不是等着别人赐给我们,而是要靠自己去争取。几十年来,外交礼仪基本上被西方人垄断了,社会上,乃至国与国的交往礼仪主要是西方的。但我们中国不是没有礼,我们的礼是成体系的,而且非常高雅,它要走出去,只有靠我们自己的努力。西方人很在意这个东西,现在由于疫情大家都很害怕握手,人家很敏感,马上创造了一个“碰肘礼”。我们的作揖礼在两三千年钱就诞生了,非常典雅,符合卫生要求,适应时代发展的趋势,我们要果断的把作揖礼、拱手礼推向世界,特别是借着借冬奥会,明年的杭州亚运会,努力的推出去,让全世界知道中国人在两三千年以前的礼仪就是如此的文明、卫生、高雅。这是一个突破点,我希望借由网易这个平台,把这个呼声传出去。
主持人(杨子祯):谢谢教授,明年的冬奥会、亚运会都是我们中华礼仪复兴的重要节点。那您觉得对当代年轻人来讲,中华礼仪最重要最有现实意义在哪里?
彭林:我们首先要了解中国礼仪跟西方礼仪根本的不同在哪里。西方文化是宗教文化,是以上帝为中心的。我们中国人在西周的时候已经意识到,这个世界上没有救世主,鬼神保佑不了你,我们从那个时候开始确立了以人作为社会发展核心的意识。物质的发展很重要,但是物质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,你的生活要有品质,要懂礼仪,你的衣食足了要知道荣辱,物质跟精神要一起发展,这是中国文化最有特色的地方。
我们把人怎么样从一个动物意义上的人,经过教育、经过提升,使他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完人。以前毛主席在《纪念白求恩》中,号召大家成为一个高尚的人、纯粹的人。我们是从动物过来的,所以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存在着动物的野性,做一个纯粹的人,就必须拜自己身上的动物的野性去除干净,这就要靠道德才能做到。
《尚书》里分析历史的兴衰,夏朝和商朝为什么没有长期执政下去,搞了几百年就垮了?是因为他们对道德没有敬意。我们怎么才能长治久安?我们有长安县、长安街,中国从来追求的是长治久安,要长治久安一定要有道德。你祭祀祖宗,摆上香喷喷的祭品,这一种香味,鬼神不喜欢。“明德惟馨”,把工作干好了,把国家治好了,那种香味,鬼神才是最喜欢的。《诗经》里有四个字“自求多福”,一直到今天,都还闪耀着真理的光辉。你的福,任何人给不了,只有你自己努力和作为才能得到,中国人确立了以德立身、以德治国的理念,这是最了不起的。
德看不见、摸不着,闻起来没有气味,是不是就存在?不是。空气不也是看不见,摸不着,闻起来没有气味吗?它存不存在?当然存在,而且离开它要完蛋,道德也是这样。儒家很智慧,把这个看不见的德转换成礼。在社会的各个层面,为了体现道德教化,制定了许许多多、各种不同的礼,怎么尊老、怎么敬长、怎么老吾老以及人之老,幼吾幼以及人之幼,如何走向世界大同?这都是通过礼,把德体现在每个人身上,体现在我们整个社会的各个层面上。
主持人(杨子祯):彭林教授,您是如何看待影视剧中,比如重塑传统礼仪,对这些礼仪的复兴?
彭林:一个基本的事实,我们这套东西中断了一百多年,出现了断层。中国人传统上把30年叫一代,我们断了好几代,大家对传统礼仪非常陌生,加上西方礼仪像潮水一样涌进来,现在社会上很多礼仪不伦不类,不中不西,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。
比如,站在我们旁边的礼仪小姐,穿一身白,这在中国传统文化里很忌讳。刚才王院长说我们中国文化的色彩很多,今天如果是个大喜的日子,穿个白的让人怎么想?对于这一类现象,我很愤慨,它们颠覆了我们中国人在色彩上基本的理念,衣服的颜色是有忌讳的,红白喜事都分不清吗?这位礼仪小姐站立时,一只手抓住另一只手的大拇指,这是西方人的做派。五千年礼仪之邦,居然连穿什么衣服都要学洋人,手怎么摆都要学洋人!
我们传统的服装很丰富,但是西方对我们的渗透很厉害,远远超过中国人捍卫自己的力度。比如穿衣服,中国人是右衽。什么样的人左衽?是胡人,你看博物馆里的唐三彩,骑在骆驼上的胡人,都是左衽。在中国什么样的人才穿左衽的衣服?是人死了之后穿的丧服,死人穿的衣服和活人穿的相反。所以,活人穿左衽的衣服是非常犯忌的,你还没死怎么就把丧服穿上了?好多年前,我在南方航空的航班上看到空姐穿的是左衽,把我吓着了!你们读过《论语》没有,“微管仲,吾其披发左衽矣”!披发左衽,是野蛮民族的打扮。你看,这位礼仪小姐就是披发,再加左衽!
我们这次会议的主题词是国风,你做这些东西的发心在哪里?是要捍卫和弘扬我们的本位文化,还是继续为洋风、洋潮打掩护?现在全国电视台所有女主持人的服装,几乎都是左衽!我们如果有文化自信,有民族自尊,请从右衽开始行不行?我希望你(主持人)明天不要再穿这种衣服。以前你不知道,不知者不为过,不知道这是丧服。现在知道了,就应该改正。
主持人(杨子祯):现在很多人说国风顶流,还有一些人唱衰说是不是有点过度自信了,如何看待国潮国风?
彭林:“国风”这个词我很喜欢,很亲切。我是研究儒家经典,《诗经》有风、雅、颂,《诗经》开头的25篇称为“正风”,是周公、召公将文武之道用于治国理民、所达到的最好的境界。《诗经》的正风正雅,代表中国传统文化上一个最理想的状态。
梁启超在清末民初,用这个词办了一张《国风报》。当时西方列强把我们中国当一个西瓜切了准备要分。中国会不会亡?梁启超和他的朋友汤觉顿在《国风报》做了长篇辩论,汤觉顿说中国马上要亡,梁启超说中国不会亡,因为中国文化不会亡,只要文化不亡,国家就不亡,这场辩论轰动全国,成千上万的青年人看了之后走上了救国的道路。
今天为什么有那么多年轻人在鼓吹国风?这是我们的文化长期被西方文化压制之后的一种抗争。西方文化中心论长期占领思想文化领域的制高点,他们的文化被说成是最好的,像黑格尔就说,中国文化很低,最高的文化是日耳曼,中国注定要称为西方的殖民地,一个征服对象。这种东西我们听得下去吗?今天我们讲国风,是大家爱国、热爱我们的中华文化的表现,过了吗?现在有些人动不动就喊不要民族主义,哪个国家不为自己的民族在呼吁?美国人不是口口声声“美国第一”吗,怎么没有人批评他们是民族主义,我们稍微说一说就是民族主义了?大家想想,一百多年来,我们固有文化的消失、流逝,到了什么程度?我们已经不自信了,我们的文字,原来是竖写的,我们认为这不行,因为洋人都是横写的,于是我们改成横写的。原来读中国的文章都是点头的,现在我们都摇头了,此处怎么没有笑声?
我们要把中国字拼音化,曾经作为一个国策,最终把汉字消灭掉,走世界拼音化的共同道路。这可不得了,中国的汉字是世界上最优秀的,别人没有把我们的文字消灭,可是我们自己操心,要把它弄成简化字,弄成拼音,最后弄成跟26个字母一样的体系,这不是自己在亡自己吗?世界上并不是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文字的,有自己文字的民族是伟大民族,我们怎么能把这个都废了?在我看来,我们还是要坚守自己本位的文字系统。判断你这个国家是不是文明国家的第一项,学术界没有争议,就是看你有没有文字。我们喜欢称古代的汉字为“繁体字”,这就错了,应该叫“正体字”,因为原本的写法就是这样的。有人说,老百姓学汉字很困难,所以要简化。韩国人可以这么说,所以他们发明了一套“韩字”。我们说大陆的人学不了繁体字,这不莫名其妙吗?为什么海外华人学得了繁体字?几十年前有人说,汉字无法象英文那样进入键盘系统,所以终究要被淘汰。可是用如今汉字的计算机输入法,打字速度超过用英文字母打字的速度,证明我们的汉字很优秀。我有一个朋友,香港人,在台湾大学工作,他带着夫人和孩子到北京来,一到机场,孩子指着指示牌上的汉字说:“爸爸,飞机的飞写错了,机也写错了。”因为他们在台湾学的是正体字,而首都机场到处是简体字。有人会说,这有什么关系?让他们说去。我觉得,事情并不这么简单。我举一个例子,大家就明白了。
我有一次在北京胡同里走,一个饭馆门口放着一个粉板,后面用棍子撑着,上面写着店里供应的品种:米饭、水酒、炒菜,那个“酒”字是三点水加一个“九”,“菜”字,是草字头下面一个“才”,都是不登大雅之堂的俗字。你看完以后怎么想?一定会说,店主人受教育程度不足。人家看我们的简体字,大概也是作如此想。我们的尊严在哪里,大陆人学不了正体字?
最后,两岸终究要统一,统一的时候会签个协议。那时,协议的文本写正体字还是简体字?有人说可以写两个文本,正体、简体各一种。那样,还叫一国吗?还叫同文同宗吗?这些事情我们现在不考虑,将来会手忙脚乱,治国,在文化上要有一个长远的规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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